奶凍

修煉愛情【及岩/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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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些信仰,要忘記,多難。}

Memory,M-e-m-o-r-y,意思是,記憶。
比起記憶,其實國見英緊握在手裡的,更多的是回憶。對走廊上的交談,粉筆摩擦黑板的聲音,和那一年延著海岸線交談的一切。老實說對他而言,記憶和回憶是幾乎相同的東西,就像曾經在某一部小說裡看過的,如果是「昨天的晚餐吃了蛋包飯」,這樣子就算記憶,但若是「昨天晚上吃了蛋包飯,很好吃」,就可以算是回憶。一樣都是從前,都不可能重來,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回憶的刻骨銘心,以及富有感情,宛如沉澱在大腦皺褶裡,卡的死緊。

在高中畢業後離開了熟悉的地方,並沒有和從前的友人進入相同的大學,而是隻身一人來到了異鄉。在大學時像高中一樣進入了排球社團,一樣以進行式呈現在球場上,出社會後進入一家出版社,成為一位編輯,也不再那麼長時間碰球了。

如今,若你問國見英,對於現在的生活有什麼感慨或感想,他大概會露出那種「真是麻煩」的表情,然後說一句「沒什麼」。十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從未成年少年變為即將邁入三十的青年,如今的他必須看著照片或影帶才能回憶起高中時期在排球部的點點滴滴,習慣了坐在電腦桌前看著白底黑字的文稿,習慣了掛在鼻梁上的金屬眼鏡,習慣了和印刷廠的溝通洽談,模糊了曾經當作人生目標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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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某系列奇幻小說第三集審稿完畢並且發了電子郵件給該作者,一邊關掉桌上型電腦的電源,一邊看了一眼書桌上造型簡單的電子鐘,薄暮時分的夕陽輻射穿過沒有拉上黑色窗簾的落地窗,將編輯部門染成一室橘紅,明明才是下午四點左右,果然冬季太陽落下的速度特別的快,國見英這麼想著,穿起掛在電腦椅背後的西裝外套。
十二月二十四日,獨自步行在商店街的道路上,擦肩而過的盡是彼此雙手緊握的情侶,或者氣氛愉快的一家人,隻身一人的國見英顯得有些突兀,但人們的目光只會停留在廣場中央每年都會架設的巨大聖誕樹,以及不停發出光芒的彩燈裝飾。

「國見,這裡!」方才踏入居酒屋的木質拉門,就聽見昔日隊友激動的叫喊聲,金田一穿著長袖貼身的吸汗衣物,在大學畢業後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的他此時一手拿著一杯滿是泡泡的生啤酒,空出來的一隻手朝著他的方向大力揮著。
「別一副好像我遲到了似的……」小小聲的這麼抱怨,走進包廂後發現自己明明並沒有超過約好的五點三十分,除了自己以外,卻只剩及川和岩泉兩位前輩尚未入坐。
「所以我說,又是遲到了吧。」不知道是誰說的,大家一致在心底認同,意外達成了共識,並沒有等候兩人就直接開始點菜,在高中畢業後,每一年的聖誕節都會相約在居酒屋慶祝,一共十次整,而那兩人遲到的次數也一共是十次整……雖然說每一次皆是因為及川的「頭髮抓不定」這種事,但十年下來眾人也早已習慣。

待點好的菜都送上桌,在國見英叉起一塊冒著熱氣的炸雞塊,正要咬下時,包廂的拉門唰的打開了,岩泉一右手揪著及川徹的藍色襯衫的領子,額角爆著青筋的走了進來。
「嗚嗚嗚岩醬好過分,人家的頭髮還沒弄好嘛。」
「慢死了!!!」

成年男子,居酒屋,先是聊著近況,聊著往事,喝酒,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在有些人半醉之時,岩泉一開口了。
「那個啊,那個。」像是早已準備,要人注意似的拍了幾下桌子,除了因為只有喝烏龍茶的國見英以外,其他半醉的人也對他投以目光。
岩泉一的嘴角向上,露出一個有點兒甜,有點兒幸福的笑容,然後緩緩開口了。
語畢的瞬間整個包廂一片寂靜,三秒後爆出了一陣歡呼,一陣亂,不知道是誰在尖叫,整個亂成一團,有人一手勾住岩泉一的頸子,有人大聲的喊恭喜,這些國見英都沒有看漏也沒有聽漏,沒有聽漏岩泉一那一句「我,要結婚了。」。
國見英也沒有看漏,及川徹同樣上揚的嘴角,那一抹仿佛被抽乾一切的笑容。

{憑什麼要失望,路燈把痛點亮。}
{情人一起看過多少次月亮。}
{我在天空看過多少次遺忘。}
{多少心慌。}

眾人的聚會約在九點左右,包廂裡就倒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正確來說,只剩小口小口喝著低酒精濃度水果調酒的及川徹和喝了一個晚上烏龍茶與無糖綠茶的國見英。
「吶,小國見。」及川放下手中的玻璃酒杯,指了指拉門外的小庭院。
「聊聊?」

冬季夜晚的風冷的令人發抖,一邊默默打顫著,國見英將原本沒有釦上的最上面一顆釦子釦緊,搓揉被凍僵的雙手。
「欸,小國見。」黑夜中沒有一點星光,及川的鼻子被凍的通紅,連眼角也有些泛紅,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很冷似的,但國見知道,知道。
「及川前輩,可以不用忍耐了,這裡沒有其他的人。」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國見英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增加的重量,及川徹的腦袋擱在國見英的肩窩上,對方靠著的地方漸漸傳來一抹潮濕感,以及低聲啜泣的聲音。
他輕撫著對方不停顫動的肩頭,那些年在排球場上呼風喚雨的王牌前輩,此刻就像個孩子似的,不帶一絲偽裝與防備的哭了起來。
一直以來,看著彼此的成長,幾乎是在及川徹有了真實記憶的那一刻,岩泉一就成為「理所當然的存在」,他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習慣了那無數個春夏秋冬,習慣了有對方的身邊的無數個分分秒秒。
在國中二年級的那一年,及川徹漸漸明白了他對岩泉一的那種感覺,一種名為「愛」的情感。
於是他決定什麼也不說。
身邊的女孩子不曾從缺,刻意做些愚蠢可笑的事讓對方生氣,然後,他理所當然的佔據了對方身邊的位子,理所當然的讓人們聚焦在他身上,理所當然的讓人忽視了他身旁的那個人。

「及川啊,我要結婚了。」一個月前,岩泉一在繁華街區中的咖啡廳這麼對他說。
「欸,啊……恭喜呢。」啜飲了一口瓷杯內的咖啡,及川徹微笑著回應。
他微笑,微笑,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一如往常的表情,一如往常的祝賀對方。
然而,心底某個小小的地方,一點一滴的崩塌了。一點一滴的,一點一滴的,啃蝕著,吞噬著,把原本充實的東西,啃的一點也不剩,最後在聖誕夜化作止不住的淚水傾洩而出。

「欸,笨川,你們在做什麼?」稍微醒酒了的岩泉一發現包廂內少了兩個人,拉開往庭園的拉門,大喊。
「啊,小岩,沒什麼喔這就進來了。」
及川徹急急忙忙的走進室內,紅腫了的雙眼很明顯哭過,看到及川這樣的表情,岩泉一毫不猶豫的揉亂了他頭頂的髮絲。「笨川你,怎麼了?」,說出的是這樣的話語,眼中充斥著關心。
國見英並沒有打算回包廂,透過映在牆上的影子可以看見岩泉一輕抱著及川徹的輪廓,還有接連不斷的啜泣聲,以及另一人安撫的聲音。

{笑著說愛讓人瘋狂。}
{哭著說愛讓人成長。}
{忘不了,那個人,就投降。}

及川徹很喜歡岩泉一,正是因為如此才被冠上「愛」這樣汙穢的情感。
正是因為愛,不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真實的情感。
正是因為愛,不想讓那個人為自己難過。
正是因為愛,不想讓那個人離開自己身邊。
正是因為愛,正是因為愛,正是因為愛。
所以,不想讓那個人知道。
所以,願意為他放開一切。
所以,願意放開他。
國見英明白及川徹的想法,但他只是淡然的安慰他,然後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綠茶,心中所想的已經不是今晚的事情,而是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多次映入眼簾的,比自己年長的那位少年的身影。
對於愛,對於愛這個字,對於愛這個字而付出的代價。國見英,和,及川徹,所感受到的是一樣的東西。
疲憊。

{快樂煉成淚水,是一種勇敢。}
{遠距離的欣賞,近距離的迷茫,別說太陽會找到月亮。}
{別人有的愛,我們不可能模仿。}

在店門口做簡單的道別,晚間十點的街上依舊人潮不斷,氣溫更低了一些,國見英從口袋裡拿出了智慧型手機,在新幹線的網站上訂了一張十一點三十分的車票。
啪的一聲關掉了畫面,最後停留在螢幕上的是身著學生服的少年,頂著一頭淡色短髮的身影,手裡拿著畢業證書,向他的方向擺出一個有點兒傻又挺可愛的笑容。
花卷貴大,那年,他在青葉城西排球部的前輩。
他追尋著對方的腳步而在三年後一樣進入了S大學,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說一句「好久不見,花卷前輩。」,搬到對方隔壁的公寓房間,選對方選過的課,時不時到對方家裡蹭飯,偶爾帶著枕頭到對方家裡敲門。
然後,在二十二歲,大學四年級的那一年,看著對方在十字路口化作飛散的一抹嫣紅。
在花卷貴大的葬禮上,從前的隊友們幾乎都來了,滿堂的哭聲,只有國見英始終沒有落淚,只有國見英。

親眼看著對方的殞落,親眼看著對方的消逝,國見英只是在深夜時獨自側躺在單人床上,面朝對方曾經居住的房間,口中低吼著夾雜對方的名字。
星星沒有升起,月亮有些黯淡,他修完了S大四年的課程,進入職場,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就連一點泡沫也無法吐出,原本勉強支撐的東西已經不存在,國見英又變回了那個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少年。
或許他唯一的情感,就是直到最後也無法說出口的那份真心,把他孤身一人的遺留在這過度擁擠的世界。

{多深刻的痛,情願用現實交換記憶?}

夜晚的列車上沒有太多旅客,這節車廂更是只有國見英一人。
通往雪國的方向,不知何時緩緩下起的白雪覆蓋著土地,盯著窗外的景色,他並沒有要睡覺的打算,而是在列車行進的聲響中緩緩闔上雙眼。
他的人生已經隨著那個人而煙消雲散,因為戴上了無表情的面具,所以沒有人看出已經崩塌的,國見英的心靈與思想,疲憊與無力感,生而為人的無奈,已經把他尚纖細的情感燃燒殆盡。
如此汙穢的感情,要是從來不存在就好了,但正是因為如此單純,所以才倍感憂鬱,正是因為如此純粹,所以才令人難以呼吸。

喀噹,喀噹,喀噹,列車還是行進著。
被留下的人,一個人,一個人。
做著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我喜歡你,花卷前輩。」

{幾年前的幻想,幾年後的原諒,為一張臉去養一身傷。}
{別說想念我,我會受不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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